荷尽

【刃芙】正与反之间

Summary:“否则，在狂野的夜晚，谁能把你唤回家？”

*ooc 灵感来源于b站的《公路迷途》

  “唯一的天堂是失落的天堂。”

  他曾听她这样说过。如果这是真的话，那他知道如何解释今天仍停留在他身上某种既温柔又无情的东西了。前不久，一个漂泊在外的人回到了故乡，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故乡的话。

  他不愿回味那幸福，那一段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。这是一件简单的事，但他不愿回味。因为如今看来，那段幸福剩下的只有讥讽、沉默、与僵硬。

  一切结束时，生的渴望就消失了。支撑他到如今的，只有那永无平息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恨意。可这个夜晚，他所想的不是这些刻骨铭心的仇恨，而是一种奇特的情感。这种情感来源于她。

  他透过窗口凝视，那如黑色湖水平摊开来的无际宇宙，一条亮闪闪的银飘带横跨其中，散发着寒冷的光。

  不久前，她就站在这儿，神色惬意，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。他则坐在沙发上，不停地抽烟。沉默。

  “你不应该抽那么多。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

  她皱了皱眉头，但还是微笑。她走上前几步，一把夺过了他的烟，放进自己嘴里。

  “你在紧张。”

  “我没有。这是兴奋。”

  她轻哼了一声，不予回应，沉默。

  过了一会儿，他问：“你要走了吗？”

  “我还没走呢。为什么要问这个？”

  “不为什么，想跟你说说话。”

  她笑了，踩灭了烟，绕到他身后，俯下身和他接吻。她就是那么古怪。

  还有一次，那是他们还不熟。他们在一个叫阿尔及亚的星球上执行任务。那是一个夏天，蔚蓝色的天空中点缀着大朵大朵的白云，金色的阳光和绚烂的色彩在人的睫毛前不停跳跃。他们开着车，在飞扬着滚烫尘土的笔直公路上一路疾驰。

  “有什么想听的吗？”她带着墨镜，握着方向盘笑着问。

  “随便。“他从嘴巴里挤出两个字，便继续看车窗外雪白的云、红褐色的土壤和迁跃着的袋鼠。

  她没有生气，面色愉快的播了一首歌。

  

「The weather is fright'ning

  The thunder and lightning

Seem to be having their way

But as far as I'm concerned it's a lovely day

The turn in the weather   

Will keep us together

So I can honestly say

That as far as I'm concerned it's a lovely da--y」

  黄昏时分，他们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停留了一下。她点了两大杯薄荷茶。碧绿的，冰凉的！晶莹的冰块静静的漂浮在饮品上。他从前没见过这种东西，先试探性地小酌一口，接着一饮而尽。而她撑着下巴，饶有兴趣地看着。

  “你在看什么。”他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了。

  “没什么呢。”她笑着举起她那杯薄荷茶。她带着墨镜，他看不见她的眼睛。

  在傍晚金黄色的天际下，他们再次驱车向前。接下来的路上，她又有很多他看不透的举动。比如突然把车速飙得飞快，比如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边吹风边笑，又比如一言不发地看着他，看很久很久。

  她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，如夜雨般萦绕着人的脑海。妩媚与庄严、残忍与慈爱、伪装与真诚……如五彩斑斓的万花筒般，你所看到的每一面可能是真的，也可能是假的。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，似乎应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。

  他看不懂她。尽管他们之间从同事到战友到情人，甚至可以说是一家人了的地步，他也还是没弄懂他。但是她懂他。她知晓他的过去，理解他的痛苦，预示他的未来。她关怀他、支持他、引导他。

  在某个深夜，他从满是鲜血和死亡的梦中惊醒。而她背对着他躺着，脊背在黑暗中散发着如月的光辉。外面下着漆黑的雨，窗外高楼大厦发出的霓虹光亮都被模糊了。而在距离这里几千米的地面上，地层区的居民还在暴雨倾盆的大街上奔波着。上层区倒映下的光亮，被污浊在充满泥泞的水洼中。

  他重重地喘气，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躺下。这时她的双臂伸了过来，搂住了他，把他拉进怀里。在很久之后，他会回想起那夜房间里那种混合着汗和性的气味，回想起她温柔的抚摸和燥热的空气，回想起将他们二人联系起来的温柔和绝望。

  他最后看了眼那些冰冷的星星，转身走出房间。他有时觉得应该打破这柔软、易折的丝线。因为这对他来说太过危险。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持清醒。

  他和她，还有他们，都是命运的奴隶。每个人都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死死粘住，动弹不得。毕竟，有人盯着他们的命运呢。